2009年4月25日 大船
今天是周末,晚上6点多与建平、小全在大船庄屋酒馆吃饭,榻榻米的位置已经满了,只剩下座椅。酒馆里的声音非常大,像吵架似的,男声女声搅合在一起。吃完饭已9点多,雨停了,街上的人不少,醉酒的人也出现了。
日本的城市大多有新站和旧站。像今天去的新杉田就有一个杉田站,横滨也有一个新横滨站。本乡台、洋光台、港南台、新杉田以前都是一片田地,是后来开发出来的,附近靠海的工厂主要是加工食用油和生产液化气罐的企业。
今天在新杉田的一个超市里挂着几条巨大的纸鱼,据说5月5日是日本的男孩节,各地要庆祝,挂上纸鱼象征吉祥富贵。3月3号是女孩节。
日本饮食的方式、吃饭的程序及复杂的盘盘碟碟,应是汉代人的生活习惯延续下来的。从汉墓出土的文物里也有好多的小盘小碗,另外汉画像砖中描写饮食的场景也是盘盘碟碟丰盛得不行。日本人生活的方式应是延续中国人过去的样子。
2009年4月25日 大船站
今天是星期六。昨日憋了一天的雨,不知道夜里什么时候下了起来。早晨拉开窗帘,雨不太大,天空一直是均匀的灰色,这种天气最适合睡回笼觉了。
我11点多出门时雨仍在下着,街上的人比平日少了一些,但大船站里仍是人声鼎沸,大多为女性和学生,大家好像都在这里集合。女人的年龄大致都在30岁以上,穿着浅色风衣,里面有套裙,每人肩挎一个小包,手拿一把长伞,都是披肩发,不时地哈哈大笑,说话声也大,也许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怕对方听不到吧。在她们的旁边有五个中学生男孩,穿着运动服,看神情和装扮像是农村来的孩子。
大船站是东海道线、根岸线、京浜东北线、横须贺的交汇处,共有十个站台。现在是去新杉田的车,终点是大宫,雨小了一些。我对面的中年男人睡得头歪在一边,两手插兜,双肩背包放在胸前,外面的小袋里插着矿泉水瓶,他紧挨着车门。因车还没动,车门一直开着,我的膝盖能感觉到阵阵凉风。每上一人车体都要轻微摇晃一下。在他的旁边一位穿黑衣米色裤子的小伙子,双手握着白色的雨伞,两眼目视前方,一动不动。这时他身边坐了一位中年妇女,米色风衣,烫发,脸涂得有些白,尤其眼眶周围的青色很明显,大眼,高鼻梁,极薄的嘴唇上有桃红的唇线,实际女人面部的颜色是白里透粉的,拿包的手已经布满了皱纹。此时穿黑衣的小伙子已经低头睡着了,我的屁股下面有一阵的暖意,车上的座椅带暖气,在凉的天气会开。(本乡台到了)对面去大船的车也进站了,上那趟车的人要多一些,刚才停车只上来一位短发、高鼻梁、小眼睛的女人,她在我左侧的位置坐下,然后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港南台到了)那个青眼圈的女人下了车,在她的位置上坐了一位年轻女孩,白风衣,瓜子脸,牛仔裤,黑色的瓢鞋,黄色的绿边皮包,一上来就看手机,长得白净,小嘴小脸,眉毛重,单眼皮,粉色的雨伞把轻轻地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右手握手机,手的血管是青色,在乳白色的皮肤里显得更加冷艳,此时她抬起头看站牌,我发现她眼睛并不小,而且眼皮上有一道轻轻的痕迹,并不是真正的双眼皮,她看站名的样子好奇又有些胆怯。(新杉田到了)那个拿白伞的小伙子也在这下车,你感觉坐车的人睡着了,但是他从来不会坐过站。
这时雨大了起来,我坐的站台对面站了一个高个妇人,一身的咖啡色长裙,手持蓝色雨伞,左手挎着黑包,右手拿个白包和黑包,穿着半高跟鞋,粉白色的袜子显得很跳。她一动不动地站得很直,面对着我。列车来了,透过绿色的玻璃,她就在背对我的地方。
列车走了,站台上出现一位扎小辫儿戴眼镜的女学生,灰色的短裙,黑色袜子,白色的运动鞋,深蓝色上衣里有红色的领带。此时又一趟列车进站挡住了我的视线,车过后站台上又空无一人,雨水落在站台棚顶的声音有些大。坐在我斜对面的胖男孩,边看手机边用白色雨伞敲打着地面,他小嘴的下唇突出来,浓浓的扫帚眉,看手机的神情有些滑稽。
这儿的列车两三分钟一趟,所以在日本你不用事先订票,想什么时候走直接去车站就是了,但就算间隔这么短,车站还是常常能见到急匆匆跑步赶车的人。
对面的展台上又站了一位长发低头读书的女人,她左臂挎着褐色雨伞和黑色的包,半短的黑上衣,浅灰色长裤,裤子有些长,把黑色的皮鞋遮住了一大半,只剩鞋尖了,她看的是一本有些发黄的书。车又进站了,站在我前面的女孩,黄色长发,黑色的短黑皮夹克,白底镶着黑线的短裙,穿黑色丝袜的双腿交叉站着,乳白色的半高跟鞋,右手挎着雨伞和黑色皮包,这种装扮已成为雨天中日本女人的固定装扮。刚来去的两趟车里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在日本的列车上,睡觉、听耳机、玩手机、看书差不多是全部的内容了。
新杉田站是两个站台,此时是中午12点半,站台上等车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刚过来去大船的车,开车的是两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有一个还穿着风衣,趴在驾驶室的前方。在日本,火车司机、站台的工作人员戴眼睛的人很多,年轻人头发长短正常,老年司机一般都是灰白的长发及长长的鬓角。从新杉田站出来是一个长条的商业长廊,左侧是饭店,右边是卖小商品的地方。
新杉田的雨一直挺大。我穿过商业街,对面是一个很窄的胡同,上面的牌子上写的是“杉田”,胡同里是老式的房子,两边小店一个挨一个,雨天的原因好多家都没有开门,这是一个有点上坡的路。过了一条铁道就是京浜急行,是去久里浜的私铁车站。再往前走,雨大,坡也陡了起来,我便往回走。经过一个大超市,我坐进来休息一会儿,没想到上面还漏雨。现在想来杉田应该是此地的名字,新杉田是后面新开发的城区,车站建了七八层楼高,白色的建筑,“新杉田站”几个字是绿色的,显得有模有样。
中午在大船的“饺子·王将”吃饭,坐在灶台前的一排最里的位置。炒菜基本上是由一个叫泽田的小伙子来炒,包括炒饭,他的动作麻利,程序清晰,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我点的是一盘韭菜豆芽炒猪肝、一碗米饭、六个煎饺、一碟小菜和一碗汤。菜里就是炝锅的味道太浓,肝尖像是用淀粉先裹住再溜,我看厨师还是喜欢往菜里放淀粉,一份炒白菜就是先用水将白菜焯好,然后倒在急火浇有少许淀粉的大勺里,翻几下之后浇在米饭上。饺子的味道同小田原的一模一样,馅里没有油,但是外面的油有些大,倒上点醋好一些。这儿的醋是我们叫醋精的那种,看着像水一样。
2009年4月26日 京急YRP野比站
野比站是从久里浜去三崎口的第一站。私铁的电车是红色,座椅是朝一个方向的,有窗帘,比国铁的车舒服。刚才在车上展出儿童画展,题目是“未来的铁道”。这是头一次在国外的车上看到画展,去年春天我和李津的画曾经在北京的地铁车上展出,这是国内首次在列车上推出画展。野比站台上的灯是灯笼的形状,墨绿色的柱子,乳白色的钢架,站台遮棚相互错落,显得丰富有趣,国铁的站台是高矮一致的。这儿的车叫“快特”,国内叫“特快”,列车发车时会有一种好听的音乐。
今天风大,上午在大船的候车室风都蹿了进来,女人的头发和风衣随风飘着。从大船11点46分发车,11点59分到逗子,12点03分从逗子出发。从逗子发的车只停在站台中间,可能是与前车距离太近。我还在站台前面等,看到人都向后跑,我也跟着跑,帽子被风刮掉了,又跑回去拣,等我踏上车,列车就启动了。
到东逗子车门开时,风大,吹进了不少站台上的小广告。对面的女孩一直在看手机,穿着有黑点的粉色的短裙,露出的腿白里透红,车进入山洞时颜色又变黄了。快到横须贺,海面上的军舰比上次多了一些,海水是沥青色,基本上与军舰的颜色混在一起了,显得有些冷。
野比离横须贺十公里。它的车站是在铁路高架桥的下面,一出站四面都是坡路,这是一个小城的感觉。有两个女孩偷偷指着我的胡子捂嘴直乐。车站旁的几个小食店都没有开门,我顺着右边山路走,进了一家日式食屋,刚要开门,里面出来两个刚吃完饭的老人,整个食屋就我一个食客。这是一间不大的长形房子,分炕桌和地桌两部分,黄色木头本色的装修,有些像国内80年代中期流行的式样。炕桌有四对,桌子下面是挖空的,腿可以放进去,每个炕桌下面配四个橘黄色的坐垫,上面有四个纸吊灯,灯罩有些发黄,天棚除了空调出风口,其他是用凉席的做图案装饰,整体还是有种乡土的风味。我点的是烧肉定食,一盘炒烧肉片,有些像里脊肉,是一点肥的都没有,但又比里脊稍硬一些,和一点洋葱丝、胡萝卜丝和青椒丝炒在一起,肉的味道有点甜,估计是洋葱的原因,也没有放淀粉,旁边切的不太规则的圆白菜丝,上面撒了点沙拉酱,这挺好,有手工的感觉,不像大户屋切得太均匀了。一般连锁店都是这样,有严格的标准。还有一小碗酱汤,里面有三小块豆腐,还有几片紫菜叶,一小碗咸菜里面有三片黄瓜和几小片萝卜,萝卜的颜色是桃红色,很透明,在绿的黄瓜片旁,有些刺眼,显得更加的粉艳,吃起来挺脆。除了盛米饭的碗是白色,其余均是黑色,盛菜的盘子是上过釉的,中间是好多层圆形的图案,看得出这是一家有些讲究的食屋。
从野比到京急长泽走了三分钟,中间过了一个山洞。车窗外远处的海水还是深深的沥青色,被风吹起的密密麻麻的白色的浪花,有些像铺满沥青的路上撒的朵朵棉花团。长泽站也是在两个山洞之间,站台在高处,南面是山,山上厚厚的绿色植被被风吹得有节奏地慢慢蠕动。远处的山顶有一暗红色的小塔,从站台上可看到下面有一个小广场,广场旁边的一座蓝色房子二层的阳台上,一个女人在用抹布擦晾衣服绳上的灰尘,她长长的头发被风吹得飘飘然,一转身她又消失了。我坐在站台上能感觉风很硬,反复地吹打着我的脖子。走下车站,来到小广场,虽然风一样大,但有阳光,暖和了一些。十几只鸽子在广场上觅食,旁边有两个年轻人经营着叫“味自慢”的烤香肠的流动车,一对中年夫妇牵着两只小狗来接人,一只小狗穿粉色上衣,另一只穿红色上衣。看见一位老人从站里面出来,两只小狗叫个不停,男主人松开一只绳,粉色衣服的小狗一下扑到老人的腿上,一阵地惊叫,这两只小灰狗,身上的毛都被剪掉,尾巴也被剪掉了,只留下四肢的毛,就像穿着翻毛裤子。这时从站里又出来一位拎着两大包东西的老妇人,粉色衣服小狗又朝她用力地跑过去,看得出这是子女来车站接老人。
这时一阵风把卖烤肠小伙子的帽子吹跑了,还有一些调料盒也吹散到地上。三浦海岸上的风很大,沙滩上的沙子也被变得沙尘暴,一阵强似一阵,在沥青色的海水与土黄色的沙滩之间夹杂着白色的浪,一层一层不断地袭来。远处的山有些像石灰岩,浪很大,浪花上又飘着很高的被风卷起的水气,水气中偶尔又出现彩虹的颜色,即便这样的天气还是有玩滑板和嬉闹的人们。海边的感觉有些像法国的诺曼底,安静闲适,如果没有风的天气一定是很舒适的。岸边上有人行道和一条双向机动车道。海边对面是一排排酒家和小店。不时地有被风卷过来的炸鸡腿的味道。旁边的加油站可能是在促销,几个人挥舞着方格旗子,不断地喊着,加油的车排起了长队。这时海面上晃着红色的帆影,急急地被风推着往岸边去了。
三浦海岸站台的颜色是浅蓝色,每个台柱下面是木质的圈椅,它的上一站津久井浜站是深绿色。看得出三浦海岸是久里浜过来的最大的站了,车站站前的停车场内的摩托车和自行车也被风刮倒了一片。
到三崎口站时风更大了。站前的三崎口地形图内画满了西瓜、大根、西红柿、白菜、南瓜等蔬菜和水果,标志着这是一个盛产农副产品的地方。在回久里浜的车上,上来一位穿格尼子上衣的中年人,上车紧闭双眼,鞋也脱掉,很疲劳的样子,手上的皱纹很深,像当地的农民。我在久里浜下车,只能迈过他的腿,此时他睡得正香。
今晚电视在播日本的J联赛,一个球员有点熟悉,是三浦知良,他应该是80年代末的日本球星,现在还在踢,他人很瘦,不像我们的球员一退役就发福了。日本联赛以现役大迫勇野为代表的一批十七八岁左右的球员很锋芒,他们应该是日本足球在未来十年的主要力量。
28日世乒赛在横滨举行,刚才电视在介绍以福原爱为首的日本女选手,估计和中国队还是没得打,和新加坡、香港、韩国、朝鲜可能还有一拼。日产的总部在横滨,横滨体育场已经改名叫日产体育场。日本的汽车在国内还是本田占了先机,它进入中国早,丰田晚了许多年。新的日产琦骏在日本的街上很多,CRV倒是不常见,沃尔沃大部分都是老款的V70,见到过两辆XC70,一辆是在东逗子,黑色的老款,另一次是前两天在港南台,银色的新款,还是老款的大气。尼桑有些车型和沃尔沃的V50、V70很像,今天在田浦海岸见到一辆凌志停在一个破棚子里。在东京、镰仓、横滨、小田原、鸭宫马路上跑的汽车都是一样,但人的感觉还是有差别。日本电视每晚都大幅介绍棒球,对这一项目日本人极为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