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4日,“征兆:邬建安新作展”于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开幕,著名艺术史家巫鸿担任策展人。中央美术学院院长范迪安出席开幕式并表示,邬建安是在当代艺术领域注重传统资源转换创造的一位突出代表,多年来对中国远古神话与历史、传统哲学观念与图像生成方式投以研究。本次展览他以“远古神话”为线索,进行了又一场传统与当代的转换实验。
“征兆”:远古神话的当代命题
展览由四组系列作品构成,包括大型彩色剪纸拼贴“大河的诞生”、装置“三王冢”、对过往创作进一步突破的“白日梦的树林”以及由9件动物标本制成的展览同名主题系列作品“征兆”,共呈现近40件作品。
展览提供了一个连接神话世界与当代思考的契机。“征兆”系列由9只动物标本而成:具有九个脑袋的猛虎、生出四颗象牙的巨象、眼生于臀的梅花鹿、蓄有长髯的山羊、独眼绵羊、花纹马、长颈鹅、跃起的斗鸡、独角犀牛……这些动物皆“身怀异像”,就如《山海经》中记叙的奇兽,似乎预示着某种窥视未来的神秘信息。“征兆”的维度并不只停留于此,这些古怪的动物同时也是可被演奏的乐器——在各自发声时,每个标本就如兼具形态与声音的完整“征兆”;九件乐器集体合奏时,又象征着一种因“征兆”聚集而意外产生的某种难以解释的群体现场。与此同时,演出的加入使得“征兆”带有了人为设计的色彩,“征兆”逐渐变为有意识组织的结果。
“征兆”里的动物遍布于十七颗黄铜雕镂的树状雕塑——“白日梦的树林”之中,两者互文,构成一个完整的场景与叙事,与“征兆”相互关联,“它可能是征兆的结果,也可能是它带来了征兆。”邬建安说。
邢天是中国古代民间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山海经•海外西经》记载,刑天被黄帝砍下头颅后,“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他代表着一种勇武、不屈的精神。本次展览作品“大河的诞生”讲述的就是刑天的故事,创作经历了四年,由12幅两米多长款的剪纸拼贴画连接而成,画面形象皆由无数个微小的、个体的“刑天”及《山海经》中其他的神祇层叠拼贴而成。“无猜”、“阀异”、“杀机”、“断首”“奇珍”等……每幅画既有独立的文本故事,又串联成连绵的群山形象。在最后一幅“众里寻”中,不满黄帝暴政的人们纷纷寻找刑天的头颅,那成为曾经存在的共和岁月的证据,这是艺术家赋予“刑天”的另一份象征。而装置作品“三王冢”里存在的三颗人头,预示着难以寻找的真相。消失的头颅是无法获寻的,它永远消失在历史真相的海洋之中。
传统语言的当代转换
邬建安热衷于探索中国传统语言与当代语境间的转化与突破,其作品中可看到大量跨越古今之间的多重艺术面貌。从其2006年的首个个展“白日梦”起, 2008年“九重天”、2011年“七层壳”、2014年“白猿涅磐”、2015年“白蛇传”、2016年“万物”等……不管是来自中国历史根源的神话故事,从戏曲小说诞生的灵感之源,还是沉迷于诸如剪纸、皮影戏等中国民间元素的繁复创作,这些丰富的艺术语言催生了艺术家个人风格的演进,使其在不断探索之中生成独特的造型方法论。
“中国当代艺术可能有多种多样的形态……它可以是加入世界性某种艺术潮流的一个部分,但也有可能是受到中国文化、中国自己的艺术传统,包括民间艺术的传统包括古老的视觉技术、视觉文化还有很多很多的传说、神话的题材……从中寻找灵感,把这些因素放到当代的语境中,当代的视觉环境中加以重新阐释、重新创作。”策展人巫鸿表示,“邬建安的想象力总在几个维度上同时进行,他的作品也总在几个维度上同时刺激和扩展人们的艺术想象。”
中国当代艺术突破之路?
从85新潮美术起,中国当代艺术一直在寻找与建立拥有自身话语权的文化体系,也出现了许多以此为方向的艺术家,如徐冰的“析世鉴”展、吕胜中现代剪纸艺术展,还有诸如谷文达、邱志杰等艺术家致力尝试将中国传统视觉图式引入当代性表述的实验。的确,将西方艺术观念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结合够在当代艺术语境中提供一种的“差异性表达”,能够催生独特的文化思考,使得中国艺术家在对自我文化身份的确认中寻找到价值支点。
同样以邬建安为例,其2015年举办的“化生:《白蛇传》的古本与今相”展览,以民间戏曲故事“白蛇传”为线索,将当代艺术介入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与皮影戏大师合作,从“观念性”层面对本土传统重新解读。在这个意义上,“化生”展览不仅倡导了“当代艺术介入非遗生产性保护”这一课题进行成果展示,为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生产性保护发展提示了一种的可能,也摆脱了僵条化的“中国传统”再创造。
如何介入才能使得艺术创作摆脱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简单再现?需值得注意的是,在全球化发展的大潮流之下,执着于提倡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再创造”或“重解再造”,是否会使得艺术削弱其自身的“当代性”表征,而这些在西方人眼中“不一样”中国“传统”是否仅沦为西方话语体系中的猎奇式的景观欣赏?或许这也是我们需要警惕与思考的一种“征兆”。
文/林佳斌
图/林佳斌 & 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