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中央美院艺讯网2023线上展览《“编辑”艺术:虚拟空间中的漫游者》正式上线(https://exhibition.cafa.com.cn),15组“艺术家+策展人”分别带来了他们的对话、创作与思考。
本期将带来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世界美术》杂志编辑赵炎,与艺术家黄可一的合作展厅《牡丹的文化解码与数字编辑》。从黄可一的系列作品《击鼓传花》谈起,在策展人赵炎看来,艺术家将作为通俗消费图像的牡丹图像重新进行的数字化“编辑”,产生出了一种新的艺术样式,展示出当下图像化时代艺术创作中,所触及到的关于历史与当下、审美与消费、前卫与庸俗、个人与群体、创造与生产等多方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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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的文化解码与数字编辑——黄可一的<击鼓传花>系列作品》
文/赵炎
黄可一的《击鼓传花》系列作品通过社会调查和数字化编辑,将作为通俗消费图像的牡丹画进行了解码和编码,展示出了当下图像化时代艺术创作中所触及到的关于历史与当下、审美与消费、前卫与庸俗、个人与群体、创造与生产等多方面的问题。
《击鼓传花 NO.01》收藏级艺术微喷,800x1600 mm;1000x2000 mm,版数: 6+1AP,2014
《击鼓传花NO.02》,收藏级艺术微喷,1000x2500 mm;800x2000 mm,版数: 6+1AP,2014
《击鼓传花 NO.03》,收藏级艺术微喷,800x1780 mm;1000x2200 mm,版数 : 6+1AP,2014
这个系列作品的创作始于一个艺术品消费的社会调查:最受中国大众喜爱的艺术品图像是什么?通过在中国最大的电子商务平台——淘宝上的调查,他发现了网上大量销售的牡丹画作品是当下最受中国大众喜爱的艺术图像。在进一步的调查中,他找到了这些廉价又符合普通中国公众审美心理的牡丹画的批量化生产机制,其中以河南洛阳的“农民牡丹画第一村”——洛阳市平乐村的集体性艺术生产最具有代表性。牡丹画的流行得益于牡丹这种植物在中国历史上深厚的文化积淀,它有着悠久的文化史:自秦汉时以药用价值被关注以来,在历代的医药、植物、园艺、文学、艺术等各个领域中都有丰富的记载,在艺术上,早在南北朝时期牡丹就已经成为了绘画的重要图像,比如画史曾记载著名的北齐画家杨子华擅画牡丹。再加上唐宋以来历代涉及到牡丹的大量诗词歌赋,这种文化积淀一直延续到了今天,逐渐形成了关于牡丹文化形象的一种审美习惯:有着关于富贵、平安、国色天香的美好寓意。这也是为什么在今天那些廉价的牡丹画能成为最受中国大众喜爱的艺术品图像。
《击鼓传花NO.11》,收藏级艺术微喷,800x1600 mm;1000x2000 mm,版数: 6+1AP,2015
《击鼓传花NO.12》,收藏级艺术微喷,1000x2500 mm;800x2000 mm,版数: 6+1AP,2015
《击鼓传花 NO.13》,收藏级艺术微喷,800x1780 mm;1000x2200 mm,版数 : 6+1AP,2015
但是,在今天关于牡丹的图像中,尤其是占据牡丹图像绝大多数的那些廉价和批量生产的牡丹画,却在消费浪潮中将牡丹形象扁平化成了一个庸俗的审美符号,从而也揭示出了传统趣味和当代文化之间的某种断裂。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黄可一开始了他的创作,将畅销的廉价牡丹画重新进行数字化“编辑”,进而产生一种新的艺术样式。
他的具体方式是先在最为畅销的牡丹画中选取典型的图像,通过3D建模软件处理成特定的数字图像,再通过数码喷绘输出高清作品,生成出一种新的关于牡丹的数字化图像。这些图像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关于牡丹画的3D数模图像,在最大程度地保留了原初画作中牡丹的形象和造型的基础上,变得更加细腻精致和具有空间感,观者能够对其中的牡丹形象进行准确的识别;另一种则是在前者基础之上的复合式重复和叠加,不仅通过对同一图像的重复和叠加生成类似于彩色纹样的图案样式,甚至在进一步的叠加和重复之后变成了一片漫无边际的乱码式图像。由此,艺术家以一种严谨细腻却又具有象征意义的方式创造出了当下数字化时代牡丹图像的一种新样式:既指涉了关于牡丹的历史文化形象,同时又消解了这一形象,让其弥散在当代数字世界的虚无之中,甚至最终无法辨识。在这两种类型之中,实际上都包含了关于牡丹的元图像,但是元图像的识别却在数据化的过程中逐渐变得模糊了,似乎象征了当下这个技术化时代关于再现的超真实处理方式,即当数据化过分地虚拟对象之时,也就是鲍德里亚所说的超真实逐渐取代了真实之后,元图像所指涉的真实也许终将逐渐被遗忘,或许这就是数字化时代对于当下世界进行数据编辑的一种可能的结果。
《击鼓传花 NO.23》,收藏级艺术微喷,1000x1000 mm;1500x1500 mm,版数 : 6+1AP,2015
《击鼓传花 NO.24》,收藏级艺术微喷,1000x1000 mm;1500x1500 mm,版数 : 6+1AP,2015
《击鼓传花 NO.26》,收藏级艺术微喷,1000x1500 mm;1500x2000 mm,版数 : 6+1AP,2015
《击鼓传花 NO.28》,收藏级艺术微喷,1000x1500 mm;1500x2000 mm,版数 : 6+1AP,2015
当牡丹这个充满历史意味的文化符号在时代的流变中显现出不同面貌的时候,也折射出了不同时代的人们认识自然和世界的独特审美方式。黄可一以“击鼓传花”这一游戏命名这个系列作品,是以看似轻松随意的方式讨论了一个严肃的文化史(同时也是图像史)问题。这个传统游戏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其中所包含的那种偶然性:我们永远也无法确定鼓点何时停止花落何处,就像我们无法确定技术化时代对于艺术和文化的编辑会止于何处以及产出何种形象一样。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击鼓传花”既象征了一个文化形象在历史流转的语境中不断被“编辑”最终形成的偶然性,又指涉了在技术化时代、商业化生产和消费浪潮中,一个历史文化形象最终形态的不确定性,如同作品中过度的数字化处理所带来的模糊感一样。但是,模糊感并不仅仅意味着虚无和空洞,也可能象征了另一种“编辑”的可能,正是这一点让当下的人们始终充满了期待。
《击鼓传花 NO.35》,收藏级艺术微喷,1000x1000 mm;1500x1500 mm,版数 : 6+1AP,2016
《击鼓传花 NO.36》,收藏级艺术微喷,1000x1000 mm;1500x1500 mm,版数 : 6+1AP,2016
《击鼓传花 NO.38》,收藏级艺术微喷,1000x1000 mm;1500x1500 mm,版数 : 6+1AP,2016
《击鼓传花 NO.39》,收藏级艺术微喷,1000x1000 mm;1500x1500 mm,版数 : 6+1AP,2016
《击鼓传花 NO.40》,收藏级艺术微喷,1000x1000 mm;1500x1500 mm,版数 : 6+1AP,2016
赵炎,美术史博士、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世界美术》杂志编辑。从事西方艺术史、艺术理论和当代艺术等方面的研究,同时参与当代艺术批评实践和展览策划等工作。已在《美术研究》、《美术》、《装饰》、《世界美术》、《荣宝斋》等专业学术刊物发表学术论文和译文数十篇。出版专著:《超现实的艺术批评——安德烈·布勒东与超现实主义艺术》(河北美术出版社,2019 年)、《柏拉图的眼光——模仿与古希腊艺术》(广西美术出版社,2018 年)、《林风眠》(高等教育出版社,2017 年)。参与翻译著作:《视觉文化:图像与阐释》《绿色律令》《1985年以来的当代艺术理论》《1945年以来的当代艺术指南》等,独立译著:《绝对的资产阶级:1848至1851年法国的艺术家与政治》。
黄可一,1980年出生于湖南,曾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附中、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现工作生活于北京和上海。曾在今日美术馆、淮安市美术馆举办个展;作品曾在中国美术馆、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湖南省美术馆、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关山月美术馆、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天津美术学院美术馆、上海当代艺术馆、南京博物院、重庆美术馆等地展出。曾获得第四届全国青年美术作品展览优秀奖、意大利拉古娜当代艺术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