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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平:智能设计——卡萝尔·罗斯的艺术

文:加里•印第安纳 (刘海平 译)    图:加里•印第安纳 (刘海平 译)    时间: 2012.4.19

在纽约举办的一次展览,聚焦于这位从画家转变为雕塑家的老练艺术家的最新作品。

20世纪80年代中期,卡萝尔•罗斯从她与约翰•科普兰斯的谈话中获得灵感,进行了一种快速的、增加的转变,把绘画转换为雕塑。在这早期的十年中,她已经创作出了全部丰富的作品。这些延续性的作品,从传统风景画格式中粗糙的形和表面入手,进而发展成精心绘制和塑造的布上作品。这些作品起初被错误地当作是面具和图腾,而不是再现性绘画。在这些作品之后,是被制作成木质画框形式的作品,强调的是既无画布也无颜料。这种作品又带来了20世纪90年代早期的木质或铝质三维雕塑。

在这个过程中,罗斯的艺术逐渐排除了物质的变形和溢出,而这种变形和溢出在她书法风格的风景画中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她甚至不再对那些画和雕塑上岩石般的表面进行不协调的、人为的修饰。她的画(不再是对于任何事物的描绘,而是作为事物存在着)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在适当的透视中用简单的形式表现断面:正方形被简单的线打破成矩形,平行六面体被解析成拉长的梯形,画布被切割成不连续的面。总体的轮廓变得柔和了,表面平坦,需要的是一种几乎像分子构成般仔细的研究——而不是看或凝视。就象罗兰•巴特(Roland•Barthes)所引用的佛教关于宇宙在一颗豆荚中的理解那样,现成表面上那些无穷无尽的细微差别最终取代了标记和符号。相比而言,这些标记和符号变得象是巴洛克风格的东西了。

罗斯艺术上每个阶段的变化,已经由一系列的展览和作品表现和记录了下来。这些作品非常均衡,完成地很漂亮。在这些展览和作品中,一系列最新的图示策略可以从发现它们的时刻追溯到它们的逻辑中断点。罗斯的艺术创作一直涉及特殊的视觉问题,这些问题会正确无误地带来数量同样正确的、可以改变顺序的答案。对罗斯来说,在继续前进的时候,对下一个想法的领悟是和发现这个想法一样重要的事情。任何东西如果看起来像是主题结尾处多余的后记,都经常会被她破坏或抛弃掉。

罗斯从绘画到结构的进展,改变了那种有点蔓延的、有时过度发展了的艺术鉴赏力,使这种与颜色和构成相关的鉴赏力的可塑性,变得更严格独断一些。这也给她的艺术语言带来了全新的内容。在她多样化的风景系列作品中甚至排除了任何人类存在的证据,对人类形象的这种排斥可能反映出了一种特殊的目的。如果是这样,那么对这些早期作品的审视,就没能以任何确定的方式揭示出这种目的。除了一个关于飞蛾和蝴蝶的精彩系列绘画(1987)之外,在她的画中,甚至连动物的生命都从未被描绘或暗示过。上述这个作品系列的灵感来源于在墨西哥和南美洲的旅行。

另一方面,在罗斯的雕塑中,人类文化在人类学起点上的那些初级制品和人的形象一起出现了。在抽象观念的不同变化阶段中,她以最接近前在主题的材料来完成作品——矿石、木材等等。在作品的主体中,罗斯把物质的真实,提炼成为一种核心类型学,这种类型学与神秘的或象征的形状和原型的形式相关。使用最少的符号,就需要有说服力地显示出作品的主题:例如,书法的笔迹让人想起了森林中的树;一个斜面楔子切入进另一个非再现性的梨形金属圆筒中,表现了从一张张开的嘴中发出的一声呼喊或哭泣。罗斯的作品有原始手工艺品和物种形态学的简洁单纯,胜于写实的模仿图象所具有的那种更详细、更注重细枝末节的特点。在形式解决了之后,她并没有被材料单独支配。她新近的雕塑包括了多种来自于部落时代的主题,例如盾、棍棒、舟和象征性的个人装饰品。

最近的作品则包括水平地板块面和为墙所作的其它设计,展示了一种人神同形同性论的混合状态和纯粹建筑学意义上的立柱。她的垂直块面,通常较少地依赖于动力学的平衡,更多是依靠锚定在一个水平基座上所产生的内部支撑。这样会使从素描设计到三维实体的直接转化或多或少地变得容易些。罗斯的雕塑可以被认为是接续着其它方法和手段的绘画和素描。这一点,在一个正在制作的系列作品中是非常明显的。这是一个圆形墙体系列,墙体块面在“海达人的面具”的名称下聚集起来,开始是作为对西北部落史前庆典器物的一种自由改制。平面和灯镶嵌进一个更黑暗的木质“地板”中,保留了原始面具的直线特性。在某些作品中,罗斯在圆形中嵌入了附加的几何环,或者用添加的额外片断来打破这种环状。

罗斯把物质的真实提炼成为一种类型学,这种类型学与神秘的或象征的形状和原型的形式相关,使用最少的符号显示出作品的主题。

圆圈、圆形和曲线在罗斯的作品中已变得非常突出,不论作品是否简练,是不是五颜六色的,是否有同心条纹,或结合了斜线、五角形和梯形。这些作品直接从较早的画框作品发展而来,暗示了地图或象地图一样的抽象设计,或者建筑的形式或简单的表意符号。她的实践开拓了连续性与中断之间的张力,也开拓了连续与唯一性之间的张力;有些作品与杜尚(Duchamp)的“标准的中断”(standard stoppages)有关,她的作品中一排排尖齿状的抓痕或刀片和匕首的割痕,与凶暴的、对称的胁骨之间也可以看出这种相同的远亲关系;并且露出了贾科梅蒂(Giacometti)的《咽喉被切开的女人》(Woman with her Throat Cut)中的脊椎骨。就如同与一些比喻/抽象作品的关系一样,例如路易斯•布儒瓦(Louise Bourgois)的《末完成/自画像》。

也许无论如何,罗斯的雕塑最突出的特点是它范围上的完美倾向。她的作品不削弱任何的嘲弄感,也不让这种嘲弄感压倒一切,只是在感觉的毛毛细雨和内心的冲突声中简单地保持住自己,在它的周围雕刻出一个中立而沉默的象限。她作品的形式包含了一个永远不会被展现出来秘密,不只是一个神秘的谜或诱惑,它要在最抽象的感觉中去解答 “自身含义”的问题。

最近在纽约雅诺什•盖特画廊(Janos Gat Gallery)举办的一个展览以罗斯的最新作品为主,也包括了较早的系列作品中的一些再现性实例。这个展览重点关注铝片制成的雕塑,大多数作品安放在不显眼的底座上,既是名义上的人神同形同性论(《尖角倾斜图形》,《宽矮的倾斜图形》)也是非再现性的(《金柱》,这三个作品都创作于2005年)。安静缓和,这是罗斯金属作品的最新发展阶段,她重新尝试了早期的一些奇幻效果,但用了更大胆的方式:透镜的消失以及几何平面和立体面的重新具体化,把观众带入了与形体周围空间的一次漫步对话中。这几乎是一种淡漠的仪式,保持了那种观者和对象之间存在着距离的感觉。来界定形式的犀利线条,给这些人一样大小的顽固的存在物带来了某种神秘的魅力。如同是无声电影演员的那种魅力——我们不能完全读懂他们嘴唇的意思,他们的表情引出的是矛盾的解释。

艺术决定去适应人类重新安排这个世界所引起的痉挛性混乱,在这样做了一个世纪之后,罗斯的作品带来了一场适度而吸引人的讨论,讨论一个被强迫性的讽刺变整洁了的艺术领域。在那里,不加引号的关于美的记忆,至少会有一点呼吸的空间。

《卡萝尔•罗斯2005》从十一月26日起,在纽约雅诺什•盖特画廊展出。

作者:加里•印第安纳
(刘海平 译)

作者:加里•印第安纳(Gary Indiana)是六部小说、两本短篇故事和四部非文学书籍的作者。他最新的书是《施瓦辛格综合症:处在轻蔑时代的政治和名人》。他现在正在为一部电影做准备,该片改编自奥古斯特•斯特林伯格(August Strindberg)的《朱丽小姐》;另外他还在剪辑他的第一部长片《肥皂》,该片以弗朗西斯•庞格(Francis Ponge)的散文诗为基础改编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