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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东明谈油画民族化

时间: 2012.11.1

油画发源于欧洲,发源于一个与我们截然不同的文化体中,它最早随着西来的基督教传教士进入中国。一种新的艺术表现方式随着一种新的信仰,一种新的世界观,新的对自然的认识、对生死的认识,对这些人生最本质问题的认识来到中国。油画它不仅只是一种艺术表现形式还是不同的观看、认识世界的方法,它所带来的变化对中国社会,文化,艺术影响之深刻也许我们仍然没有全面认识到。

油画民族化是一个口号,也是一种愿望,也是几代中国油画家努力探索的方向。油画为什么要民族化呢?就是因为它是在所有造型艺术门类中唯一在中国的传统造型艺术中找不到对应的一种样式。油画的发明起源就是要再现肉眼所能见到的客观真实,或是真实的展现人类的想象,而中国的艺术传统精神则完全是不同的指向。这个异域传入的绘画样式是如此的迷人,伴随着中国的西化,随着西方工业文明的侵入油画也在中国生根,百多年来无数有艺术才华的年轻人投身其中,可谓前赴后继。但文化身份的问题,观看习惯的问题也一直困扰着中国的几代油画家。做一个中国油画家必然会面对两种不同文化背景和艺术精神去创作,画中国油画这就意味着画家们在学习掌握西方油画知识技巧的同时,必然要尝试去探索油画艺术传统与本土艺术传统的相互融合问题。这也就是油画民族化要解决的问题;将一对矛盾的艺术观、艺术方法完美的融合统一创造出感人的艺术画作。

相互融合决非易事,如何去做自油画传入中国这个问题就存在,我们的前辈几代中国杰出的油画家为此做出了不懈的努力。他们自身都具有深厚的国学功底,后习西洋油画的表现技艺,观看方式,在面对民族文化身份的问题也都做出了明确的选择,并以丰硕的艺术成果为我们提供了引导和启示。从上个世纪80年代“油画民族风”到“八五新潮”中的各种油画实验,再到这个世纪以来提出的创建“中国油画民族学派”当代的中国油画家也在不间断的向前探索。在我看来中国本土化的油画,虽已然存在,但还未形成特别明确的样式上的界限和标志。艺术史如同一座座耸立的大山,中国油画发展到现在,还是处在相对初级的阶段,我是说还没有出现非常高级的艺术作品和艺术大家能够确立一座山峰,就像俄罗斯的列宾与苏里科夫那样,他们那一辈艺术家确立了俄国写实油画的山峰,使这个民族至此再无人能在这条道路上超越他们。在中国源自西方的写实具像油画还没有攀登到山顶之前,我想民族化的问题可能会一直提下去。

从我自身的实践上讲,创作初期,平面化带有装饰性风格的油画藏女系列,及同时期的一些肖像作品应该算是一种民族化的尝试。那时我的创作在色彩上和造型上都受到了传统民族民间艺术很深的影响。再后我认识到民族化不应仅仅流于外表这是不够的。仅仅是在表层采用某些中国传统艺术元素(如色彩元素,造型元素,或是技法材料等)的油画作品,在那时和今天并不少见,这样风格化样式化的作品不但显的浮浅,也有较浓的商品味道。在接下来的探索中,我发现在表现性这一点上,我能从中国艺术传统中直接汲取到很多养分,如传统中国绘画对气韵,意境的追求给我很多启示,对书法艺术中的“狂草”的参悟也令我受益匪浅。我现在想要做的还是从内涵方面入手,力求摆脱表层明显的符号化的东西。用我的笔触,我的色彩,我的绘画语言来让大家认定这是中国风格的油画。

对油画在中国的前景我是这么认为的,也许会同佛教在中国的发展有相似之处。佛教自印度,阿富汗等地传人中国,但在它的发源地很早便消亡了,最终在中国落地生根,枝繁叶茂。无数大德高僧依托中华文明深厚的积淀,以社会现状为基础对佛教进行了传承研究,进而本土化,民族化的改造,纷纷开宗立派,形成开创了诸如禅宗样的伟大成果,使佛教在中国发扬光大,并以中国为新的起点远播它方。我想油画在中国的命运是否会与之有相同之处呢?现在油画在它发源地的处境我们早已看到了,但在中国却是令一番景象,无论是画家还是百姓,无论是学院还是市场都对油画充满了热情。我相信这种热情里有真诚的认知与喜爱,这是油画成长的土壤,也使油画民族化成为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