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雅梅的作品不仅具有极强的个人语汇,而且不失传统山水画的精髓。其古拙而生动的小点人物,是汉画像砖人物造型的一种借鉴与升华,以淡墨勾勒的白塔、小屋,不加修饰地简化,从而和大面积的灰色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画面所呈现的是安静、淡泊的氛围,形成一种超然的朦胧。她大面积地施墨与画面,欲不显沉闷,而独具光感,这与其心中之梦的光融成一片,虚幻而天真,遥远而亲切。
——高伟川
身处变动不居的流行文化场景中,朱雅梅守望着传统艺术精神的独立和纯净,没有矫饰与勉强,她想得自然,画得自然,呈现出一种童贞而质朴的宁静与安详。对于历史和传统文化的迷恋,使她的作品蒙上了浓烈的书香气。那是一种幽绵淡远的梦幻:梦游在深远而宏大的历史场景中,富足而细腻的传统文化情感,如山间的风,如江心的潮,如月下的塔影,如午夜的萧声混融为一片空明澄澈的灵性世界—红绿灯维持着繁碌的街道,艺术家却遵循着她内心的交通规则。走在自己精神故园里,似乎用不着拘束,一切都可以从心所欲。
——何光辉
朱雅梅创作的意趣清新高古,在当代中国山水画中显得独具一格。
她天生具有一种坦荡表露心源的才能,画作中用笔圆浑、墨韵高雅、造型朴拙,其渗化出来的整体气氛,表露了画家清纯的情思与真朴的心灵,可能正是这份在喧闹社会里难得‘童贞’,使画家的作品独具面貌,不与世俗同流。
《水园牛耕图》展现在观者眼前的是水软风清的江南秀景,建筑形构深得汉砖造型之妙,只是以笔代刀,看来更显自然洒脱。两团浓墨点画出的牛车农夫,使画面意趣盎然。其中水渍墨韵在用笔中透出高古之气,令人赏心悦目。《泛舟夜阑图》一画中的迷蒙意韵,显出一种幽静的神秘气氛,点点灯火各自照耀着一方天地,晶莹剔透,似乎使人进入了一个随处可遇、柳暗花明的梦境。
朱雅梅越过了一般成法而直接进入“以我笔写我心”的境地,她单纯天真,全无矫揉造作的用笔施墨,也许就是“新法度”的雏形,因为创作时的心灵状态是与艺术表现的本质相一致的。
——廖雯
余冥顽不灵而思古人,臆将山水画之次第粗分四等,曰笔墨,曰丘壑,曰景致,曰境界。今日山水画,或有笔墨而无丘壑,或有丘壑而无景致,或有景致而无境界,凡此种种,其间错综,似难究诘。要之,境界从人格中来,不俟外求;景致赖有美感而成,要经过胸中裁剪;丘壑为造化之象,多从经历中来;笔墨是手段,须积学而后成。境界在高处,亦为山水画之根本,即陶铸人格。而宾虹先贤以笔墨积学为中国画之权衡,自谓“学人”之画,这因病成药之论,却迷住几代人的眼睛。时至今日,其末流已然因药成病。
窃挪用“南北宗论”以论画学,不在门户而在方法。所谓北渐南顿,大而言之而已。实学禅方法不外渐修渐悟、渐修顿悟与顿悟渐修三种。前两种是北宗方法,后一种是南宗方法。董其昌说北渐为“积劫方成菩萨”,南顿为“一操直入如来地”,扬南抑北,愈为当时人换眼。余说,顿悟之后尚须渐修以成正果。
以此观朱雅梅的山水画,十余年来,境界早就,渐修的功夫亦未须臾停滞,此正是南宗顿悟渐修的方法。朱雅梅的山水画由于境界早就,有利于她以境界统景致、统丘壑、统笔墨。这样,也就使她的山水画始终保持了一份卓然的品质,静而有灵趣,拙而又雅致。此等品质,连同她不在寻常的方法,俱是今日山水画坛不可或缺的一格。
——钱忠平《朱雅梅作品推介辞》
朱雅梅的山水有很大的气魄,她把线和形都简化了,着重墨色的空间关系和视觉张力。这是一种现代艺术的关系,朱雅梅把它在传统的题材中体现出来。这是一种矛盾,可能是画家的天性,也可能是无意识的使然。传统是一种压力,现代也是一种压力,朱雅梅的画就在这两者之间。她用传统的材料画山水、楼阁和雅士,但传统的程式被颠覆了,景物和人物只是符号般的存在,暗示传统的关系,它们都被纳入几何形的结构和分割的空间,复杂的笔墨被简化为大块面的对比。她的画显得沉重,因为传统本身是沉重的,尤其是用现代人的精神来观照传统,就更显沉重了。朱雅梅是很特别的,如果她变换了题材就可能进入实验水墨,如果改变了视觉的关系就还在传统的岸边。这种矛盾使她的画独具魅力。
——易英
绘画作品,是画家自身释放最直接的一种媒介。画家通过其个性化的绘画形式符号,在作品中融入他个人的情感、意趣。一幅绘画作品应是画家自身和绘画形式符号完美的结合。“萧条淡泊”曾是古代山水画家向往之境界。元代画家倪瓒作品的萧疏空灵、简淡超逸,被推为逸品,这种趣味一直影响到当代的山水画家。一方面面对着日益工业化、都市化已经面目全非的自然世界,另一方面又面对着深厚博大的山水画传统,作为一个生活在今天的山水画家,在其间的抉择之难远甚于其它艺术种类的艺术家。在各种可能性的诱惑之中,在外界各种喧嚣的声浪之中 ,我认为,作为一个当代的山水画家惟有回到自己的内心,在静谧之中细心聆听自己心底响起的召唤,从而作出真正适合于自己的艺术选择。只有这样,作为一个当代山水画家才能穿越历史的、时代的迷障,将个人内心的神韵展现在作品之中。如此,作品的形式符号,诸如线条、墨、色等等,也便成为画家内心释放出来的一个个精灵,鲜活地游荡在作品之中。我不希望自己在“食古而不化”中死去,也不希望自己在离开家园之后迷失自己的来路,我希望自己走得比我的父辈们更远,见他们未曾见的风景,也希望在我所见到的风景之中,风会送来他们赞许的笑声。
——朱雅梅《自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