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美术学院附中素描教学中最使教师头痛的是，有的学生过早在课堂作业中形成“自己的画风”，呈现出生搬硬套的痕迹，掩盖和丢掉了对象中形体结构本质的因素。这样，不但没有完成教学要求，还失去了宝贵的时间。还有的同学，不注重教师的指导，而计较同学间的议论。以所谓：“某某的画有才气”，“某某的画无才气”为评价能力的标准。以至有的同学不愿意踏踏实实地研究解决自己素描基本功的问题，而热衷于搞些表面的技巧效果，以显示自己的高超和与众不同。十六七岁的附中学生，正是处于人生中要打下深厚基本功的关键时刻，正象一个国光苹果的幼果时期，是让它早熟成小红苹果，还是让它得到足够的营养和阳光，充分发育长成大绿苹果，最后变红？当然，结论是显而易见的。如何引导学生正确认识自己的现在和将来，是附中教师的责任。为此，我认为附中的素描教学重点应放在基本功的训练上。
什么是附中素描的基本功呢？
附中素描的基本功包括两个方面能力的学习：造型能力和审美能力。我们要求学生严格和深入地研究对象（石膏、静物、人物）的形体结构及透视、光线、空间等诸因素，培养学生的艺术审美能力，认识和掌握造型艺术中美的一般规律。
为什么在附中学习要打好素描基本功呢？
素描是：绘画的基础，同时又是绘画艺术诸因素中的精髓，正象安格尔讲的：“素描是绘画艺术的雏形，素描有面的全局，除了色彩，素描是包罗万象的。”意即素描贯穿于一幅绘画作品的始终，是画家在艺术实践中最重要的手段之一。一座楼房地基打好了，才能往上盖；一张画，底子打好了，才能有希望成为成功的作品。这个道理很简单，无须赘言，但做起来就不容易。我们要求学生通过观察、研究对象，并在较长一段时间内反复深入地体会、琢磨以发现对象的内在结构的规律及形成艺术美感的规律，话说白了，就是要掌握正确的观察方法，因为只有在正确的观察之下才能有正确的表现。同时，我们指导学生以正确的表现方法，使他们掌握如何达到主客观统一的方法。可以说，练好素描基本功的过程即是掌握正确的思想方法的过程。这个基础打好了，于绘画，于做人，一辈子都受益匪浅。
绘画艺术活动包含很强的技艺方法问题，尤其是素描基本功的学习。这种技巧的掌握，非常适合在附中阶段来解决。附中的学生处于16-20岁的年龄段，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求知欲强，思想敏锐接受能力快。但他们思想上片面性大，情绪不稳定，不易把握自己。面对五彩纷呈的世界，他们很难坐下来踏踏实实地解决素描基本功的问题。总之，附中阶段是可塑性强、打基础的年龄段，是一个机不可失，失不好补的年龄段。我们当教师的，都是过来人，在这一点上要有清醒的认识：一定要帮助和指导学生抓住这个大好时光，打好素描基本功。其实，只要抓紧，学生们能很快地具备素描的基础造型能力，这就得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如果不抓紧，有的人一辈子都没能补上这一课。所以我们说，在附中阶段奠定坚实的素描基本功是最重要的一课。这一点在历届毕业生的艺术实践中已得到认同。其实，打好基本功，也是所有艺术院校共同的课题。
作为艺术院校的后备生，他们都渴望能升入大学继续深造。我们仔细翻阅了中央美术学院各系、各画室的教学大纲和其他绘画院校的教学大纲，都把素描作为重要的基础课。附中的业务教学大纲，是紧密配合下一步继续深造的较科学的配套教学纲要。它是附中几十年教学经验的总结，又是附中办学成熟的标志。附中之所以能够在同类学校中名列前茅，并在国际上有一定知名度，是和我们坚持教学大纲进行教学，培养出大批优秀后备人材分不开的。
怎样打好素描的基本功呢？
附中的素描教学大纲体现了附中教学的一贯主张，它系统、全面、科学地论述了基础造型艺术的重要性。为了练好素描基本功，我们首先要让学生明确各阶段的学习内容及要达到的目的。素描教学大纲中各年级的重点要求是：
一年级：首先要求学生能鲜明地把握住对象的基本特点，即掌握对象的大形体、大比例以及体面和明暗的关系：培养学生正确地观察对象的方法，初步掌握正确的作画步骤。培养构图能力。
二年级：初步掌握头像的解剖知识，严格把握形体结构和形象特点，能较为深入地刻画对象而不失整体感。
三年级：要求学生基本上掌握正确的观察方法。能够较为准确深入地表现对象的形体结构。把半身胸像作为肖像来画，并注意神态。
四年级：初步掌握人体的形体、结构的规律和一般知识，能较准确地进行描绘。在全身穿衣素描里做到有所取舍，主次分明，能生动、概括地表现对象。（结合不同专业特点，在表现手段上，学生可以有所侧重地进行学习。）
从以上大纲中，可以看到我们遵循的是由简到繁、循序渐进的原则，以保证教学的进度和质量。我们让每个学生清楚自己在附中4年学习中要解决的问题，充分、合理地利用有利条件，达到预期的目的。
近年来里美术院校的素描教学随着现代艺术的发展而逐步发生着变化，如近期产生的“结构素描”、“意象素描”、“动象素描”等，这些既丰富了素描的内涵，又对素描进行了纵向深入的研究。但作为附中阶段的素捕，还应该是全面的、写实的。这种素捕的基本功包括形体结构、明暗光影、透视空间、动态比例等诸因素。在一定的角度下，由于对象的形体特点的关系，产生了与之相符的明暗光影、透视空间、动态比例的变化。在这之中光线明暗是可变的，而形体结构是不变的。所以，素描的最本质的因素是形体结构。在辅导和要求学生时，首先要强调准确地把握对象的形体结构关系，这一点做不到，其他一切均无从做起。否则便会在错误的形体结构关系上下功夫，越深入越远离对。当然作为明暗光影的层次变化也是素描基本功的重要因素之一。基于准确形体结构上的丰富明暗层次变化，是进一步深刻理解对象和生动表现对象的手段和方法。不过，在这里应该对学生强调，明暗光影和变化是受形体结构所制约的，把笔多用在结构转折处，自然能做到形色结合。反对脱离形体结构的明暗层吹的涂抹。在二维画面上表现出三维的立体空间，学生们要从由长、宽二维的观察改变到有纵深的三维观察，即对对象做一个360度的观察。正基于此点，附中在素描课中增加了雕塑内容，使学生能用雕塑的方法立体地理解和表现对象。我们要求学生尽力画出对象在透视空间中的形体变化，表现出画面的三维纵深感，使人感到能将手从后面伸过去。在一幅作品中，有严格的形体结构，丰富的明暗光影，深远的空间透视，而画面之上再需要的便是动态的神韵和比例的节奏了。在人物头像写生中，动态的神韵也是非常重要的。头、颈与肩的扭动关系，面部表情的五官比例特点，均是生动表现人物神态的关键。人体写生中人体（包括头、胸、骨盘和四肢）比例均表现了黄金律的美感。非生命的对象，通过画家的选择取舍，表现出某种姿态，同样能表达出意境。
附中多年教学经验表明，要在4年的学习中完成素描教学大纲所规定的作业要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教师反复指导帮助和学生刻苦努力才能达到。有时，为了学到某一点，可以暂时不考虑其他因素，今天解决这个问题，明天解决那个问题，逐个掌握素描的各个要点，最后画出一张造型扎实的完整的作业来。所以，必须经过一个时期艰苦甚至单调枯燥的基本功训练，才能初步掌握扎实的素描基本功，为进一步的深造奠定基础。
附中的4年是学生一生中艺术启蒙教育的阶段。教师不仅教学生绘画的基本功，还要帮助学生培养艺术家所应具有的素质。正象有的人所说既教技术，又教艺术。我们说技术和艺术是密不可分的，虽然技巧好的作品，不见得就一定是成功的艺术品，但成功的艺术作品，技巧一定是非常到家的。因此，掌握好技术是成为一名艺术家的第一步。这第一步做到了还必须具备良好的素质（敏锐的观察力、丰富的文化修养等），才能创作出优秀的作品，成为艺术家。良好的素质，是在平日的学习中，一点点地培养起来的，因它无形而容易受到忽视，教师应该帮助学生有意识地、自觉地、积极地对待这个问题。
为了丰富学生的学习内容，培养他们平日的观察力，我们强调课上作业和课下作业的关系应是互为补充的。课上要求学生严格按照教师的指导完成教学大纲所规定的作业，课下则让他们多西生活速写和表现个人感受的画。这样，将素描基本功的训练和艺术个性化的表现、对客观对象的描绘和主观追求上的创造表现结合起来，并分阶段地有所侧重，将会收到良好效果。这就是因材施教，严而不僵。作为教师应注意发现学生积极的艺术倾向，对他们具个性表现的东西，应持爱护和理解的态度，好的应予以具体的肯定以保持他们的兴趣。同时要告诉学生，艺术个性的形成不是一蹴而就的，是在较长时间里经过刻苦实践和在不断提高自身修养的过程中自然形成的．在学生学习掌握基本功时，让他们在理解的基础上强调个人感受，逐步形成或找到自己的造型特点，为今后的发展打下基础。
最后谈谈图书馆。图书馆是培养提高学生艺术修养的最好地方。附中图书馆的藏书数量之多、质量之高、种类之繁，在国内同类学校中是首屈一指的。同学们在这里不仅能看到和临摹一些中国名家绘画原作，还能欣赏和阅读东西方艺术各个时期杰出的代表作品，系统地学习中外美术史，从其发展演变过程中领悟到艺术真谛，提高审美能力与自身的艺术修养。
本文原载于《美术研究》1993年03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