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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泪画下去——司徒乔艺术世界的爱与恨》(前言)

文:曹庆晖    图:曹庆晖    时间: 2014.7.30

1926年,燕京大学神学院毕业的司徒乔,选择绘画作为自己的人生道路时这样写到:“含泪画下去啊,蠢人!在艺术的牢狱里度过你的一生。”

显然,司徒乔知道自己爱什么,他心甘情愿地要成为艺术的囚徒;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不愿钻在空中楼阁里恬静地呼吸,而愿睁大眼睛、额筋爆凸、大汗淋漓地跑到泥土和灵魂中大口地喘气;

自然,他也知道这将面临怎样的生活,但他却情愿受苦,不管不顾地做他蠢人该做的事体。

那时他24岁,除了信念和选择一无所有,甚至没有从事绘画这一行的科班学历。

司徒乔就这样执拗踉跄地上路,带着他的困苦和努力,还有那不给力的身体,抱着一颗明丽之心,素朴而有担当地在艺坛慢慢站起。

他画北京的黄埃和穷人,画南洋的流霞和彩羽;他画抗日救亡的《放下你的鞭子》,画受灾五省的义民和父女;他到新疆“猎画”,打开一片多彩的天地;他曾为新文化出版物设计书衣,“狂飙风格”令藏书家宝爱不已;油画和粉画、水彩和竹笔,他都能因地制宜;无论怎样的纸片儿,他都希望能化腐朽为神奇……在他身上充满渐被遗忘的热血和传奇,留下诸多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和画迹。

他直面普通民众生活的态度,想尽办法、尽其所能的下力接近灵魂深处的线色和形体,赢得了鲁迅、郭沫若等五四新文艺战士的支持和赞誉;他在实践中百折不挠艰苦获得的自家技术和风骨,也为吴作人、吕斯百等科班留学生推崇不已。当然,也有个别质疑他反映生活的手段和能力并提出苛刻批评的声音萦绕耳际。

当前已经进入21世纪,眨眼间2014年也都过去了二分之一,现在我们已经有足够的时空距离,观看司徒乔的艺术实践并思考过往对他实践的艺术臧否。其实,单纯地为司徒乔点赞或拉黑了无意趣,重要的是理解司徒乔或者以司徒乔所代表的这一代人,在上个世纪的艺术选择和努力的社会价值和美术史意义,而这就必须把他们放到他们所生活的特定时代中——那个以救亡图存为重任的、20世纪上半叶的苦难的中国社会实际。脱离或者熟视无睹这个实际的现实而复杂的需要,仅从艺术本身要求或批评,显然不合时宜。在一个苦难深重、沧桑巨变的时代,艺术家的自觉态度其实是一个比艺术本身更艺术的问题。对于艺术家如何担当地、艺术地、深刻地揭示生活以及涌流在生活中的精神所向,司徒乔是一位先驱。他的成绩和贡献以及这样那样的不足,也都是因为他是一位先驱。

这个展览得以呈现,应该感谢司徒乔家属以及中国美术馆、广州艺术博物院广东省博物馆、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文化厅等兄弟院馆的大力配合,感谢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展览团队的辛勤付出和劳苦努力,但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站在司徒乔背后的一位知识女性——冯伊湄——司徒乔的爱妻。因为没有冯伊湄,就没有司徒乔的一切;没有冯伊湄,美术史对司徒乔的遗忘会更加令人唏嘘。展览中专设有一个名为“玫瑰村”的单元,我们藉此,向这位中国好妻子致以深深的敬意。相信艺术,相信爱情,希望观众理解“含泪画下去——司徒乔艺术世界中的爱与恨”的丰富含义。

2014年8月

——曹庆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