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FA云端毕业季丨黄小峰副教授专访
编者按:5月20日,中央美术学院线上毕业展正式上线,上线第一个24小时浏览量突破213万大关,独立访客数量达53万,吸引了大众的参与和关注目光。(点击阅读:首日访客突破53w,2020央美“永不下线的毕业展”究竟怎么玩?)线下展览可以第一时间收集到观众的反馈,可以准确接受到艺术市场的讯息,可以成为学生之间交流与切磋的场所……相较而言,线上毕业展模式我们鲜少尝试,对其真实效果及反响知之甚少。美院教师怎么看待毕业展新形式?他们如何指导学生创作?又遇到了哪些挑战?艺讯网这次云采访了央美人文学院黄小峰副教授,他将从人文学院的毕业创作课、学生创作、线上展览、毕业等话题切入来谈自己的看法与认识。
受访人丨黄小峰(央美人文学院副教授)
采访人丨林路(央美艺讯网编辑)
采访时间丨2020年5月30--6月4日
图片丨黄小峰副教授
黄老师,您好,因为疫情原因,学校今年的毕业展有很大的变化,我们也因此关注到了学生毕业创作的相关话题。人文学院学生的毕业创作与造型、设计等专业的同学有着很大的不同。那么您可以聊聊人文学院的毕业创作所关注和强调的核心包括哪些呢?
黄小峰:在人文学院,同学们的“创作毕业”实际上是一篇学位论文,就是毕业论文。无论是我们的本科毕业生,还是硕士、博士毕业生,这篇学位论文都可以说是生涯中最重要,或至少可以说是最富有意义的论文之一。美院其他院系的同学其实也要写毕业论文,但可能更主要的是毕业创作或毕业设计,有不少同学的毕业论文其实谈的就是自己的毕业创作和设计。但人文学院的同学就靠这一篇学位论文了,所以,几年的学习下来,毕其功于一役,对于学术创造性的要求也是很高的。
人文学院今年有将近100位毕业生,每个同学都有各自的专业方向。目前,我们主要是三个专业系,分别是美术史系、文化遗产学系和艺术理论系,跨越了美术学和艺术学理论两个一级学科。本科同学都在三个系老师的指导下撰写毕业论文。而研究生层面,同学们的研究方向则更加多样,基本上涵盖了中外美术史的各个时期,以及艺术理论研究、视觉文化研究、文化遗产研究、艺术管理研究等重要方面。总体上而言,人文学院同学的毕业论文都是在广义的艺术史背景之下进行的学术创新活动。在创新性这一点上,其实与美院其他院系同学的毕业创作和毕业设计也都是一样的。
相对于人文学院而言,这次疫情对毕业生的创作有哪些影响呢?您能为我们介绍一下您所带的毕业班学生的毕业情况如何?
黄小峰:疫情的突然出现,的确让不少同学在写毕业论文的时候面临了很多难题。想必大家也想得到,人文学院同学的研究,基本上都需要靠在图书馆里进行的文献研究和实地的调研考察,但疫情一来,这些资源都无法调动了。在学校的时候,有时候大家想不起去图书馆,这真要一下用不了了,就觉得图书馆无比宝贵了。失去后(虽然只是暂时的)才觉得珍惜。不过,现在这个时代是一个数字化越来越明显的时代,网络资源和数字资源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容易获得,这在相当程度上缓解了人文学院的同学无法去实体图书馆查找资料的困境。
“数字人文”是一个知识界早一些年就开始提出的现象,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学术生产方式。在美院,人文学院同学可以利用的数字资源还是有不少的。美院图书馆的数字资源库里有基本的古籍、地方志、报刊杂志的资源,当然还有知网、超星。图书馆开放了异地VPN的登陆,对于人文学院同学写论文是一个很大的帮助。人文学院图书馆也在疫情期间想了很多办法,最重要的一个举措是在微信上建了一个大群,作为全人文学院师生的资源交流平台。但凡有需要的资料,就像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一样,在这个平台上往往都可以得到很好的解决。我们的同学平时也很注重电子资源的搜集,所以疫情一来,也不至于完全措手不及。比如在放寒假之前,我就和我指导论文的本科四年级同学们说,一段时间无法利用学校和北京的图书资源,那就多搜集点电子资源,做好准备。果然一语成谶。不过因为多少都有了资料的积累,所以最终大家的论文也都按时完成了。目前所有的本科和硕博士论文都已经提交了,从论文质量上来看,似乎并没有看到受到明显的影响。我注意到一个现象,我们的本科同学的毕业论文普遍都写得很长。按照学术要求,一万字就可以了,但有的同学写到了几万字甚至十几万字。论文长度当然不是一个指标,好坏先放在一边,但我觉得这反映出同学们沉下心来写作的一种状态。
从学生的毕业创作状态,我们可以看到疫情对他们的影响,那么您认为新的毕业展形式对学生又有哪些影响呢?人文学院的毕业生以往几年都会把毕业论文通过视觉逻辑的方式展示,今年在展示方面有新的调整与变化么?
黄小峰:对于人文学院同学来说,今年的毕业展是一种特别新鲜的事物。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人文学院同学的毕业论文,准确的界定是“个人著作”,而不是“艺术品”。展览主要是用来呈现艺术品,大部分观众都是来“看”展览,“看”作品。所以对于“个人著作”而言,有时候会觉得很难完全展现出来,毕竟是需要阅读的。再加上今年又是纯粹虚拟的展览,所以方式就更为新鲜了。其实,人文学院在往年,都只有本科毕业生参加美院的毕业展览。研究生因为答辩时间比较靠后的原因,往往是不参与全院毕业展的。但今年的虚拟展览,我们的所有毕业同学都参加了。我们想为美院的毕业展贡献出一种特殊的历史和思辨的维度。这可能也会是把个人研究“可视化”的一种途径。
当然,从形式上看,人文学院的展厅部分基本还是传统的展板形式。但在主题上,为了呈现出人文学院的整体面貌,我们还是做了充分考量的。研究生展和本科生展,各自有不同主题。本科生展览还没有开始,就不在这里剧透了。研究生展的主题是“知识之树”。将近五十篇硕博士论文,就像一棵庞大的学术大树上结出的果实。等待大家采摘、品尝和品评。同时,这么多不同主题的论文,讨论了和艺术史相关的许多不同问题,每一篇论文,都是一个暂时的最佳答案,从这一点看,也很像一部学术辞典。大家可能会注意到我们在展厅中,是按照辞典里的首字母排序来安排同学们展出顺序的。总之,因为时间的仓促,还是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我觉得还是达到了我们的展览目标。
我们知道此次新冠疫情同时也改变了老师们的教学模式,具体到您的授课与毕业创作指导工作上,有哪些挑战呢?
黄小峰:疫情使得大家都只能待在家里,隔空联系。从整个美院在疫情期间教学方式的转化难度来看,网络教学的方式我觉得其实相对比较适合于人文学院的教学,或者至少说不对教学效果产生大的影响。其实由于网络教育的如火如荼,在疫情之前,社会上不少学术机构的学术研讨会和学术讲座都开始采取直播的形式,人文学院以前也有一些大型的学术活动进行过网络直播,效果还是不错的。在前几年,有一次人文学院承担的全美院的中国美术史、外国美术史的公共课,就进行过现场直播式的网络授课。授课老师在美院7号楼的一个教室里对着同学们现场上课,其他教室,以及城市设计学院的同学都是看直播。
当然那一年采取这种方式是因为一些特殊情况。不过,这其实也正是网络时代的一个特点。在这个大家越来越习惯于一边健身、一边开车,甚至一边上厕所一边听网络课程的时代,网络教学至少在短时期内还是可以替代课堂现场上课的方式的。它的长处很明显,那就是使跨地区的学术合作变得便捷而便宜,更容易实现。比如前段时间,人文学院于润生老师就组织了一个网络的workshop,邀请了欧洲不同国家的学者一同参与。人文学院目前也组织了好几次网络的学术讲座,可以更方便就可以请到异地甚至异国的学者。我自己在给研究生上网络课时也尝试过请外地的学者来授课。不过,话说回来,师生面对面的那种眼神交流和呼吸同一片空气的感觉,网络课程无论如何也还是替代不了的。网络课程中,我的体会是,老师和同学们双方的积极性容易在这种隔空联线中消磨,所以,如何保持充分的沟通,保持思维的活跃度是一个课题。
今年美院毕业展首次推出“云端美院”虚拟美术馆展厅,您怎么看待这一毕业展新形式与未来发展呢?
黄小峰:我觉得“云”现在已经是一个我们日常生活中离不开的词了。“虚拟美术馆”也是一个未来发展的趋势。我觉得“虚拟”(virtual reality)之所以有意义,当然是要与“现实”(reality)对应的。“虚拟”为我们的感知增加了新的维度。我觉得美院的虚拟美术馆的毕业展,确实也给当下的艺术展览形式增加了新的维度,我相信未来还会继续成为我们的一种选择。
毕业季对于每个人而言都会有难忘的记忆,您能谈谈您的毕业季回忆么?
黄小峰:我在美院毕了三次业,02年大学毕业,05年硕士毕业,08年博士毕业,算是美院土生土长的吧。“毕业季”这个词在我在美院读书的时代还没有,但美院的毕业展览一直都很重要。很遗憾我并没有参加过毕业展,但我的几次毕业答辩还是永远难忘。比如,本科毕业,我很荣幸的成为美院花家地新校址的第一拨毕业生。硕士毕业,那时提前给参加答辩的老师送论文,我一紧张,就说出了“请您拜读”,然后发现不对,只得仓皇逃走。还好老师高抬贵手。博士答辩的时候,那一场只有我一个学生,围观的同学倒有一屋子,大热天,衣服都紧张得湿透了。博士毕业那一年的毕业典礼,好像美院刚开始兴起给拨学位服帽子上的穗子。所有同学挤在多功能厅,一排排上去。仪式感很足。当然也记得主席台上的各位老师们累得都不轻。
您对即将毕业的人文学院的毕业生,在毕业之季有哪些寄语与祝福?
黄小峰:我喜欢你们的朝气,欣赏你们的锐气,赞赏你们的勇气。我们每一个人既是后浪,也是前浪。希望你们拥有浪花的欢快和大海的广博,创造出自己的天地。
黄小峰
黄小峰,1979年生于江西南昌。1998-2008年于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系和人文学院先后获得本科、硕士和博士学位。现为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人文学院副院长。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绘画史、古书画鉴定学、书画鉴藏史。曾为2010-2011年度哈佛燕京学社“艺术史项目”访问学者、香港北山堂基金2013-2014年度访问学人。